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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宣赞x花荣】箭

持续投毒。笔墨纸砚之宣纸get√

虽然这篇作者不太满意但还是拿过来啦,反正可以编辑【并不是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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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宣花】箭

by 八百

 

郝思文知道,自己搭档心中住着个人。
可笑山上诸多兄弟们还偏偏要将他俩搓成一对。每当出战调派中他俩成对,就必大大地喝彩一番,全然不顾那人本就狠恶的脸上露出的不愉表情。
不过,这倒也正常。郝思文轻轻拨弄着宣赞送他的弓。有韩滔彭玘、吕方郭盛在先,任谁见到他们之间的关系,都会低头隐隐地微笑。
包括宣赞心上那人。
所以,在又一次的哄笑中,当郝思文见着那人脸上与周遭起哄兄弟并无二致的笑容后,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宣赞一把将他抱住,兄弟们的起哄声变成了齐声的祝福。
唯有两人自己知道,谁的心都死了。
可怜自己还曾想过在未来还能捡个漏。只是自此一抱,再无可能。
宣赞的脸埋没在阴影里,郝思文在宣赞怀中笑得凄凉。
在一片盛大的祝贺声中,两人之间漾溢着一股静默。
恰如百花从中,悄然树立的一座灰色坟丘。
里面埋葬着两个人的爱情。



宣赞不知道,是什么能让那个银盔银甲、袋挟硬弓的身影,牢牢地驻扎在自己的眼底,心底。
或许是上梁山后那人璀璨夺目的表现,或许是自己耳闻的各种传奇。
更或许,初见时,一切便早已注定。

当年,他奉关胜指令,引着三军,直杀宋江大寨。
时值十月,金风送爽,寒叶一地飘零。树上未落的叶火染般地红,让人一看,便会升起厮杀之意。同时,这也是极美的景。不过周围景致如何鲜妍,都与他宣赞无关。
曾读书说美人入画,亦如画。可他是丑郡马,“面如锅底,鼻孔朝天,卷发赤须,彪形八尺”,别人是使画意境更胜,他的出现,却只能白白煞了一片好景色。
勒马停住,远处宋江营寨已隐约有了些轮廓。他朝后面的士兵做了个手势,三军便悄然地朝那座大寨匿去。虽说他们此行不是偷袭,却也须得小心提防。闻达李成那两个蠢货就是犯了轻敌这个毛病,才会被杀得那么惨。
三军越过树林,便是宋江寨前的一片空阔地带。宣赞不能掩藏,也不再掩藏,驱马直入,后面的士兵也轰然跟上,布列整齐。
宣赞仰头望着木寨哨塔上手挽长弓正在搭箭的卫兵,也没嘲笑他们的班门弄斧,而是吩咐手下兵将擂起战鼓,叫骂道:“宋江!与我一战!”
一个小兵看清他们的旗号,跌跌撞撞地跑去与宋江报信。不多时,一个浑身银白的身影领着一众军士,从寨门中鱼贯而出。转眼,双方的军队已在这片小小的空地上压成一片。
宣赞见对方那人坐着高头大马,手拈银枪,隐隐约约能猜出是敌方将领。他这厢还未反应,那个人便已拍马持枪,直冲过来。宣赞也不惧,径直迎了上去。
两马相会,枪刀相交,妍丑一双。
宣赞舞刀已近了那人身侧,方才看清那人银盔之下的夺目面容。
那人眼中有清光。随着他的接近,愈发明亮。那个将领不似他这等粗野莽夫大喇喇地留着几丛胡须,下颏干净,搭着一张清秀面容,更显风流。
忆起自己也不太愿意看的面貌,宣赞苦笑。
人和人的区别真是大。
正是这一晃神,使他交手时便已略吃了亏。
斗了十合,对方武艺实在高强,又被初始的走神影响,宣赞招架不住,可是还没等他跑回阵去,对方便已拨马。本身就是用箭高手的宣赞自是能勘破他的诡计,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拍马赶了上去。
原因,大部分是他对自身技艺的自信,可剩下来还有点什么其他的,宣赞后来却也不甚明了。
果不其然,那人把枪用事环带住,拈弓取箭,一道飞矢就往宣赞面门扑来。宣赞只听到弓弦响动,回过神来箭已在面前。宣赞急急拿刀一挡,那箭便已被弹飞。那小将再一箭,又不中。虽是未败,宣赞心中却已充满了对那人的敬佩。小小年纪便可使箭到如此境界,假以时日,箭法必定登峰造极,就算是他引以为傲的连珠箭,也必会被这人破了去。
宣赞一面如此想着,一面又有心成全他的好名声。他引马回去。马蹄声踢踢踏踏之际,他隐隐听见一声弓响,几乎同时那枝箭就“铛”地一声射在了他背后的护心镜上。
所有人都知道,这箭防住了,虽然宣赞狼狈地回了阵。
花知寨神箭失效,所有人都无法预料。尽管宣赞以他的连珠箭被招作郡马的事迹在场无人不晓,但花荣多年来神箭所立威名,早已在所有梁山人心中根深蒂固。
就连花荣自己也有些惘然。他轻抚着手中的天地日月弓,叹了口气。
这是他人生中在弓箭方面的第一次失败,也是唯一一次。
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,这箭,在某个方面上,确实射中了宣赞。
那人的音貌、神采,已经随着这枝箭,穿透护心镜,直达他的心脏。
不再忘记。



随后的故事,大家也都知道了。为了去救关胜,宣赞被冲花二人以及扈三娘捉了。
一日,在押解宣赞前往寨子的路上,本在前方与林冲说笑的花荣忽的像是想起了某些事,下了马,站在路边等着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。
不多久,那辆普通至极的马车被花荣拦停,花荣跃了上去,钻进车门,却冲里面那人跪了下来。
马车里的正是宣赞。
宣赞见马车停下来,心下疑惑。又看见一人猛地跳进来,还以为是官军有人前来解救自己,结果低头一看,发现正是前些天的那个将领。
没被搭救的失落被一阵淡淡地欣喜冲散。此时的他,自是已经知道这就是箭法超群的小李广花荣。然而对方的这一离奇举止,还是将他惊到了。
“花将军,你这是……”宣赞咽了口口水,干涩地问道。
“前几日,宣将军来我军寨前搦战,便是在下迎战,不知将军是否记得?”花荣低垂着眉眼,言语恭敬。
“我自然记得,花将军使得一手好箭,真是使我辈神惊胆寒……”
“可是宣将军还是躲过了我花荣的三箭,”花荣突然仰起头,看着宣赞,神色微苦,“花荣本自诩箭法可以独步天下,直到遇到了将军,才发现自己真是一只蝼蚁。花荣当日便为将军的神采折服,敢问将军愿不愿收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?”
宣赞听了他的上句,本还在自嘲自己有何神采可言,听到了他的下句,却被再次震惊:“你,你说什么?”
花荣在地板上跪地端端正正,用那双清澈的眼望着他,再一拱手:“花荣想做宣将军的徒弟。”
“……”宣赞无言。两人在车中相持许久,直到花荣身形不再那般不偏不倚,宣赞才想起要扶起他。他赶忙上前拉起他,然后用从不曾有的温柔语调说:“花将军要做我的徒弟,我自是不嫌弃,只是我宣赞自认箭法虽不差,却远未到能做将军师傅的境界……”
“无碍。”花荣站起身后,笑容是更加夺目,“将军可上我梁山,即便不能教授我箭法,我们也可切磋切磋。”
还是为了梁山吗。
宣赞搭在花荣手腕处的双手一紧,心中的苦涩浓郁得几乎要渗出味儿来。
不过也好,本以为再见便是生死仇敌,却没想过还有可以并肩的时候。
“那我便答应将军了,只要宋头领邀请,小的必会应承。”
花荣拍拍宣赞的肩,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。随后又再次跳下车去。停滞许久了的大军也缓缓启程。
马车夹在一帮军士中。宣赞挑帘看着窗外的绿水青山,心下却在思虑与之全然不关的事。
早在扈三娘满面笑容地请他坐上这架马车之际,他便以猜到梁山的那位宋公明于他是何意。只是他没有想到,出口来劝降的会是花荣,用的还是这么个令他无法拒绝的理由。
在为宋江的心机而胆寒的同时,宣赞有些怅然若失。
但愿,切磋什么的真不是个借口。



宣赞上了梁山后,不出意外地见到了关胜和郝思文。
宋江见他也来到,立刻大摆筵席。席间关胜问他们未来打算,宣赞已从他眉间看出他已有降意,便和郝思文顺水推舟,说“并听将令”。
关胜原先还说甚“愿赐早死”,让他心头一惊,直到宋江直言邀请,关胜才应许。
不意外地,听到三人愿意降服后,满厅堂的人都笑了起来。便连那花荣,也是笑得开心。只不过那笑容不是向着他的,而是向着宋江。
宣赞心头一紧,却不能说什么。只能默默请求上天能让花荣与他再有相交的机会。

几周后,正值宋江突发背疽,全山在山寨中休憩之时,花荣突然找上了宣赞。
宣赞望着门外正拿着一张弓的花荣,笑道:“你为何不去照顾宋江哥哥?”
随后才反应过来这话这笑出现得都不好,刚要补救,那人却带着令人心疼的笑意道:“我不在,自有人看护,我便不去添麻烦了。恰好想到要与宣兄切磋,不知哥哥欢不欢迎?”
那人大概是吴用吧。宣赞草草地想想。听到那人说要与自己比箭,赶忙拉开大门,迎他进来。
此时早已转冬,腊月的严寒随着院门的洞开一股脑地挤了进来,宣赞打了个冷战。他问花荣是否需要暖手,但花荣仿佛没听见一般地走向后院。宣赞无奈,只得进屋拿了弓箭一起。
两个人用各种方法比试,如射靶,射花,射铜钱。若不是这季节实在没有鸟儿在天上飞来飞去,宣赞还想看看眼前这人如何梁山射雁。
比到最后,宣赞手都酸了。看了看结果,两人的箭法不相上下,各有高低。宣赞见那人还是一副没解气的样子,暗叹了口气,正想劝,却见那人的虎口一点一滴地往外渗着血。
宣赞赶忙进屋拿了纱布给他包扎。花荣脸上不为所动,漠然地看着宣赞给他鼓捣完了,慢慢地说:“听说宣将军一手连珠箭格外厉害,花荣今日也想见见。”
宣赞拉弓就给他来了一下,然后花荣说:“我想学。”
学你个卵蛋。宣赞看着他的虎口很想骂人,但是拗不过花荣的请求,手把手教他。
宣赞就站在花荣身后,两人的身躯紧贴着,宣赞却无任何非分之想。他知道,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可能。若不是梁山弟兄中除他以外再也没有使箭使得如此之好的,宣赞想来和花荣不会有一分一毫的交集。
花荣学得很快,这在他的意料之中。学完连珠箭后花荣躬身离开,并说过几日还会再来。他便望着那人的背影远去,消失在渐起的风雪之中。

回到房间,宣赞仍不能忘掉方才两人的接触,虽说这接触的缘由十分荒唐,可他愿意想。两个人刚刚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细细回味了一番,只觉心上蒙着层酸酸的蜜。
丑郡马原来也有这一天。他自嘲。
夜晚很快就来临了,由于宋江哥哥近几日都卧病在床,本来应该连夜举行的宴会也没有举办,梁山沉默在大雪之中。
在没有宴会的时候,每个人的饭菜都需要自己去打。宣赞自从上次吓坏了打饭的小姑娘后,便托隔壁的郝思文帮自己打一份,也不知道他们因此得到了多少或异样或暧昧的目光。
趁着郝思文还没回来,宣赞起了写字的心情。与他的相貌相反,他的书法是很美的,挺拔俊秀,透着一股柔。郝思文曾嘲笑那是女人的字,然后被他的一句“郝思文真是好斯文”给反嘲了回去。
如果没有花荣,他们说不定此时真会如兄弟们说的那样,走到一起。
可惜没有如果。
宣赞在宣纸上挥毫泼墨,写得是畅快淋漓。便是心中有的那么几许怨气,也都甩开了。他正捧着自己的墨宝在那欣赏,忽然想起前几日李逵那几个在那说什么“花荣真是梁山第一美将军……”
美将军。宣赞轻笑。倒是和丑郡马一对。
再展开一张宣纸,在上面写下“美将军”,换一行,再写个“丑郡马”。
哈哈哈哈,好。
宣赞看着那六个字,放声大笑。
笑着笑着,就笑出了泪。
尽管绰号如何登对,一身所长如何相近,两人也无在一起的可能。
他们是连兄弟都不愿一起提及的人物。
说花荣提宣赞,还是说宣赞提花荣,都仿佛是在贬低他。正像当日李逵看到宣赞经过,便不再说“第一美将军”的后话。
这种躲避,在宣赞看来,与其说是对他的一种保护,倒不如是另一种对他的嘲讽。
连自己和所爱之人都不能被一起说起,人做到这份上,真是吴用。
宣赞颓然地坐到桌旁。郝思文却正好从门外走了进来,手里提着两份饭菜。
嗯,都是宣赞爱吃的。
郝思文边迈着步边点头,正期待看着那人稍有惊喜的反应,却望见了他桌上的那张纸。
一切心思,不说自破。
哪怕宣赞再怎么想要销毁那张纸,郝思文也都看到了。
“吃饭吧,今天都是你喜欢的菜。”郝思文语气平淡,手上也极为正常地挪开了那张写着宣赞可笑心思的纸。
宣赞盯着这位多年的搭档,最终低下了头。
“嗯。”



此后的一切稀松平常,花荣没有食言,常来这里做客,只聊弓箭,不聊其他。
宣赞和郝思文也正如开头那样,在周遭一片的祝福中心若死灰般地走到了一起。
再以后,石碣开了,他和郝思文不负众望地挂在了一起。大家哄笑这石碣有灵性,把各个已然承认在一起的兄弟都并排写着了。唯有他们两人知道,这不准。
招安,征辽,田虎,王庆。宣赞一步步,浑浑噩噩地走着。
然后是命中注定的江南。

宣赞在那么多人里,走得算早。
死在郭世广手下,他也没想到。
他还以为他可以默默地注视那人更久。
可惜,在连珠箭落空的那一刻,一切便已注定。正如两人不可能相伴的结局。
宣赞在饮马桥下与那人沉默地厮杀,最终,郭世广捺不过,狂笑道:“你的连珠箭也不过如此!叫你们那什么小李广来!”
小李广?
本可以安然地继续打下去,然后一枪搠死郭世广的宣赞手上刀法下意识地一住,然后满盘皆输。
宣赞厌弃地背着刀伤远离那个口出狂言的郭世广,在桥的另一侧倒下。
一生的回忆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,他突然想伸手从中摘取出一刻。
那个时候,花荣对他说。
“宣将军,你真是我的知己。”
尽管花荣已酒醉,尽管他们从未聊过除箭以外的其他话题,尽管这话一戳便破,但宣赞仍然默默地藏在了心底。
能是知己,他就已经很开心了。
这句话如今从他的胸口中破土而出,疯狂地滋长起藤蔓。
只是,藤蔓也是需要养料的。
那人银白色的背影渐渐消散,藤蔓刹那枯萎。宣赞拼命挤出眼泪,想要滋润它。
直到南军又飞来了一支箭,把他在地上钉死得彻底。

=Fin=

才发现之前一直都没打tbc……我的错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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